来源:财经智库
全球贸易体系越来越看好印度等制造中枢的发展,但这存在政治风险,比如埃塞俄比亚工业园内的中美合资企业,由于政治上的冲突,不得不重新回到东盟地区。所以我认为,本地区的区域化将会是一个非常利好的方向。
——贝哲民 奥纬咨询董事合伙人
(相关资料图)
以下为贝哲民在3月29日举办的2023年博鳌亚洲论坛上的发言实录
主持人:
对于供应链颠覆所造成的困难,有国家认为必须建造超大供应链,以减少对中国的过分依赖。但这真的就是解决方案吗?这种想法真的安全吗?在未来可能出现的危机中,能够保证供应链的韧性吗?
贝哲民:
全球供应链是有效率的,但也是脆弱的。2000年,全球贸易占全球GDP的50%,现在却下降到了45%,我们需要进行反思。全球供应链是必然要不断形成,面对气候变化风险、新冠肺炎大流行风险,以及地缘政治风险,我们仍需要去加强供应链和产业链韧性,应对外部挑战。
我认为,第一中国将持续成为全球的制造枢纽,80%的智能手机出口都来自于中国,尽管这些数据可能会出现一些下降,但是不可能降为0,因为其他市场没有像中国似的规模和速度。但在去风险以及提高全球供应链和产业链韧性方面,跨国企业有不同的三个战略,第一个是要对在中国投资的供应链进行投资,有一些企业是支持中国消费者的。第二个战略是供应链去风险,迁出一部分产能到其他市场,主要迁向了越南、印尼,这是一种新的战略叫做中国+1,很多全球企业在过去十年中一直是这样做的。第三个战略是把战略性的要件,就是对于生产来说至关重要的部分再回迁到本土市场。采取哪个策略,没有统一答案,取决于具体企业。中国引领世界的生产,美国的企业可以在中国的制造业中进行投资,或者在印度、越南投资,这都是有可能的。本质上,商业合作要确保共赢的,在全球的经济中尤其是在多边层面上是紧密联系的,这是未来发展的基石。
主持人:
有一些供应链的变化是自然的,因为想要避免高成本劳动力,而另外一些供应链的调整是因为政治原因。您认为中国的部分生产力转移到越南或东南亚国家,有多大比例是处于两种原因?
贝哲民:
大多数生产离开中国后到了越南,包括6%的电子产品和5%的家具,虽然数字不大但金额很大,而且还有很多的成分、材料,比如领带当中用的丝线很多来自于中国,印度尼西亚和印度在产业链当中所获得的比例并不是很高,他们可能是来自于富士康的一些单子,但是所占的比例是比较小的,墨西哥也是大家的选择,但主要是在钢铁行业,所以墨西哥主要承接钢铁行业转移的产能。也有一些电冰箱等白色家电转移到墨西哥、波兰生产,以减少交通运输成本,但因为这些货物都比较重,只是比较小的变化。我们看到,未来这种趋势还会继续,但东南亚还需要十年以上的时间才能变成中国这样的制造业中心,在欧洲和北美也需要更多时间。
主持人:
您是否认为会出现区域化?在我们去全球化过程中,您是否会看到区域化以及区域更加紧密的结合会成为一个拨云见日的方式?
贝哲民:
我觉得这是很重要的前行方式,这就像是RCEP和CPTPP,这两个都是以区域为核心的。我们致力于连接性和贸易,这是一切的基石,在中东,尤其是像阿拉伯联合酋长国,正在和印度、韩国以及亚洲其他国家努力促成贸易协定的签署,全球贸易体系也越来越看好这些制造中枢的发展。考虑到人口结构的变化,我也持同样的意见,但是我认为这其中有一些政治风险,比如埃塞俄比亚的一些工业园有中美合资企业,通过那里向美国出口,他们做了很多努力,也比较成功,但是由于政治冲突,这些投资不得不撤出,重新回到了东盟地区。所以我认为,在本地区的区域化将会是一个非常利好的方向。
台下嘉宾:
东方和西方公司、发达和发展中国家公司在政府作用方面有什么不同,在全球供应链和产业链方面有什么不同。
贝哲民:
政府的作用非常重要,没有一个政府能够完美地管理局面,肯定会有一些缺陷,东南亚国家政府提供基础设施的能力是有限的,所以需要有更多的私人部门参与并且需要有相应的监管规定支持私人部门参与到公司合作关系当中。另外,劳工法律还有一些挑战,在一些市场上也有一些限制,比如印度尼西亚,另外还有一些挑战涉及到土地销售方面,在印度就会有这样的挑战。同时,美国的基础设施也是有很多的挑战,比如港口的设施问题很大,缺乏数字化,港口设施比较老化,而且经常会有罢工。政府肯定会发挥作用,比如在供应链的外迁过程中,政府有时会构成障碍。政府比较精明,因为有很多机会,外迁不仅有很多的长期就业机会,还可以创造贸易、创造财政收入,如果他们意识到这点,就会采取更加有效的应对措施。
台下嘉宾:
您在书中讲到中国和阿拉伯国家之间的关系,特别是和阿拉伯地区的联系很强大。您觉得中国对阿拉伯世界的影响有多大,特别是在基础设施方面,以及其他的一些方面。
贝哲民:
在未来的十二个月当中我们会进行一系列的调研,我们看到中国和中东的商业关系正在发生变化,过去主要是石油换消费品,这是非常简单的关系,但是现在已经进入到其他的领域,这是我们刚才讲到地区化和地缘政治的影响和全球供应链的变化以及能源转型。特别是在湾区国家,我们看到中国高附加值的生产,比如电动车、锂电池的生产,中东国家都希望中国能够到去他们国家进行生产,我们可以看到,在数字支付领域中国发展非常迅速,另外我们看到清洁能源方面也有合作的机会,很多中东国家特别是沙特、阿联酋都希望和清洁能源中国公司进行合作。另外我们也看到人才的流动,专业人士、中国毕业生、工程师或者是编程师,他们都非常愿意在中东工作,另外有一点,我们经常忽视的就是游戏,网易和腾讯在中东都发展得很快,建立了游戏工作室,希望能够抓住游戏行业的合作机会。
台下嘉宾:
如今技术发展非常快,开放AI是一个热门话题,您觉得开放AI会给我们的全球产业链和供应链带来哪些机会和挑战?美国对这些技术是不是会有阻挠,会对全球的供应链产生什么影响?
贝哲民:
我的观点是,当前影响是有限的。我们都认为需要对全球的供应链进行数字化,而跟其他行业相比全球的供应链有一些落后,原因在于一些公司不愿意分享数据,工厂不愿意分享数据,买方不愿意与银行分享数据。但问题的根本在于,有太多的当事方参与了贸易,因此很难去进行数字化,比如像ChatGPT是依赖数据的,而这个数据有时是并非开放源的数据,要让ChatGPT奏效,是需要数据的,其实技术已经存在,我们需要的是所有当事方对供应链做出承诺,愿意分享数据,但这被证实是有挑战的。英国、新加坡已经引入了一些监管措施,可以对贸易文件进行数字化,这可能是未来前进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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